总有一种精神在支撑我们的理想

——6个家庭两代检察人的年代记忆

总有一种精神在支撑我们的理想；

总有一种力量在催动我们奋进的脚步；

总有一些平凡的故事和细节，在讲述不平凡的意义。

检察事业，风雨兼程，接续发展。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之际，记者呈现几位检察人的年代记忆——除了名字、年龄、成长经历等有不同外，我们可以从这些平凡的故事和细节中，感受到他们身上传承的检察人基因、检察人精神……

他们都忠诚爱党

有执着的检察情结

因为喜欢检察服，1951年出生的白振华在陕西省榆林市检察院工作了整整30年。

1993年4月，白振华（中）在榆林市佳县办理案件时，在工作地点附近与当地办案人员合影。

1981年从部队转业时，白振华对检察工作还不了解，他只知道到了检察院还能继续穿制服、配手枪，于是，他就去了检察院。

入职后，白振华对检察工作由最初的适应变成了之后的热爱，他甚至在儿子白昊上小学时就动员他长大后也到检察院工作。

2021年6月，白昊在榆林市检察院办公室审阅案卷。

1998年，白昊大学毕业，或是父亲的希望，或是从小就看惯了检察制服，选择工作时，白昊优先考取了榆林市检察院，和父亲成为同事。

在湖北省老河口市，1932年出生的张克定有着同样的信念。

1960年7月张克定（后排左一）与湖北省老河口市（原光华县）检察院全体同志合影。

1956年，张克定进入当时的湖北省光化县检察院工作。其间，因为十年动乱，公检法被砸烂，他被迫离开检察院辗转到县财政局、县工业局多年。

1978年，检察机关恢复重建，张克定听说检察院想要他回去，高兴得两三天没睡好觉。

为了能回检察院工作，他甚至谢绝了组织上提拔他担任县工业局领导的机会。

当时，光化县分管工业的一名副县长和县工业局领导都想留住他，明确告诉张克定，“已经研究过了，你不走，这次就进局班子了。”但张克定就像着了魔，非要回检察院工作，最后，副县长只能忍痛割爱，遂了他的心愿。

2000年，张克定的小儿子张绍伟准备从部队转业。张克定知道后，坚持要他选择检察院。为了让儿子坚定信心，他甚至不惜动用家长“权威”，与儿子进行了一夜长谈。“最后不答应他都不行了，”张绍伟说，“在父亲脑子里，他就觉得检察院好，检察院对社会的贡献更大。”

这样，张绍伟遵从父愿，当年9月由政策安置转业进入父亲曾经战斗过的老河口市检察院工作，圆了一个老检察多年的心愿。

相似的情况很多。湖南省娄底市检察院的孙平也曾经是一名军人，他的女儿孙青青也是听从父亲的劝告，学习法律并走上检察道路。

1993年，孙青青和父母在韶山留影。

2021年，孙青青与父亲孙平合影。

2008年，大学毕业的孙青青收到省内外多家单位抛来的“橄榄枝”，条件都很诱人。要不要出去闯一闯？姑娘有些犹豫。

父亲孙平的一席话让女儿吃了定心丸。孙平说，你就考检察院吧，多吃苦、多锻炼，还能长本事。

女儿听从了父亲的建议，考取了湖南省冷水江市检察院工作（现已调入娄底市检察院），成为一名出色的公诉人。

他们都勤勉努力

有忘我的敬业精神

父一辈，子一辈，辈辈相传。

在6对父子父女检察人中，勤勉刻苦、向上敬业是他们的另一个共同特征。

年龄大些的老检察刚参加检察工作时，条件都比较艰苦。湖北省枣阳市检察院初建时，就一间平房，办公桌是一张旧乒乓球桌搭起来的，三四个人共用一辆自行车，两三个人共用一个公文包。

枣阳市检察院1979年迁入民主路24号办公，此图为1991年投入使用的办公用房。

1981年，50岁的李发仁到这里担任恢复重建后的第二任检察长时，条件仍然非常简陋，缺椅少桌，全院没有一个学法律的人才。

现已在襄阳市检察院工作的李晓辉说起父亲李发仁那辈人的艰辛时，十分佩服。

“当时检察院的人很少，事情又多，父亲他们就亲力亲为，白天院里忙，晚上回到家还要加班写材料，一干就是一宿。”李晓辉说，半夜醒来总会看见父亲伏案写作的背影，第二天一大早，又能看见地上散落一片烟头。

“我父亲也是一个奋进的人。”安徽省安庆市迎江区检察院汪杲说起同为检察人的父亲汪椿，一脸崇拜。

1986年，汪杲和哥哥、父母拍的全家福。

2021年，汪杲受聘为中小学法治副校长。

早年，汪椿是安庆公园的一名学徒，他凭着自己的努力考到政府部门工作。从这里，他应征入伍，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。退伍后，他又刻苦学习，于1979年考取安庆市检察院，在这里工作了20多年。

“父亲很爱学习，工作之余，他参加了电大法律班，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”，汪杲说，“他的刻苦值得我学习”。上世纪80年代初，全国首次开展“严打”斗争，时年36岁的汪椿担任安庆市检察院副检察长。在汪杲印象中，父亲办理了一起10余人的反动会道门案件。作为公诉人，他要发表公诉词，为了取得好的庭审效果，汪椿在家里一遍一遍演练，模拟指控犯罪的气势给了年少的汪杲很大震撼。

湖北张绍伟更是清楚地记得父亲那代人有多努力：“母亲亲口说过，父亲在检察院工作时，出差办案是家常便饭。有时一走半月十天不回家是常事。有一次，父亲从乡下回来，进门后想抱抱半个月没见的我姐姐（当时2岁），姐姐说什么都不让他抱，使劲躲闪，哇哇大哭。母亲看到后，鼻子一阵发酸。他走的时间太长了。”

张绍伟没当兵前，就觉得父亲很忙。有时吃饭吃到半截，有人敲门，他立刻放下饭碗跟人出去。“小时候常见他忙忙碌碌的，提审犯人，到法院开庭，有时候把材料拿回来写，一熬半夜。”

张绍伟成年后当兵尤其是进入检察院后，父亲的这个习惯又在他身上出现了。张绍伟爱人多次说张绍伟是个“工作狂”，连他自己都说，“我一工作就有劲，我喜欢工作。”

湖南的孙平、孙青青父女俩也是这样。父亲孙平转业到检察院后，当过驾驶员，做过驻村扶贫干部，管过单位后勤等等，让干什么就干什么，让干什么就干好什么，从不叫苦叫屈，像牛一样，踏实、能干，敬业、担当。

孙青青时时以父亲为榜样。进入公诉队伍后，她也非常刻苦。为了练好普通话，每天下班后拿本字典在家练习，纠正发音。为了树立出庭形象，她坚持对着镜子练形体、练手势。每次开完庭，回来一定要分析庭审细节，检查自己的庭审表现。碰见新的罪名，她反复学习，请教同行。这样的习惯，她一直保持到现在。

他们都真诚公正

有善良的为民情怀

法律，从来不是冷冰冰的条文。法律的本意是让公民尽可能地得到幸福。这句话，李晓辉记得很牢。

2008年，38岁的农民惠某因为左髋部摔伤入院治疗，医院使用未经药监部门批准的接骨丸进行施药，导致惠某病情加重。经检查，惠某左髋关节机能永久性丧失，被评定为伤残五级。

惠某向法院起诉，法院判决医院赔偿各种损失40%。惠某不服，多年上访，但问题依然未能解决。2017年，惠某向襄阳市检察院申请监督，李晓辉办理了此案。

经过反复审阅卷宗和向专家请教，李晓辉认为鉴定划分责任依据不充分，法院错误分配举证责任导致事实认定不准。据此，李晓辉向法院提出抗诉意见，最终得到法院采纳，对该案进行改判，惠某合法权益也得到了完全保护。

做一个有温度的检察人，是李晓辉的信念，也是孙青青的追求。

吴某是湖南省娄底市一家汽车销售公司的财务总监，因缺乏法律常识，听信公司安排，帮助老板对外融资，最终因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而成被告。在一次依法对吴某进行讯问时，她手足无措，情绪很不稳定。

办理此案的孙青青没有马上进行讯问，而是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，微笑着和她说话，教她辨别职场上常见的触法“雷区”。慢慢地，吴某的情绪稳定了，甚至颇有兴致地教孙青青如何看车、买车，如何省钱保养。

孙青青说：“打开了话匣子的吴某从内心接受了我，让我深刻体会到检察官不仅是专业的法律监督者，还应当是温暖的法治践行者。我们办的不仅仅是案件，更是别人的人生。”

在接下来的工作流程中，孙青青没有简单地案结事了，而是打电话鼓励吴某，告诉她积极配合庭审。吴某听从了孙青青的建议，得到法院的从轻从宽处理。

孙青青还办过一起聚众斗殴案，她发现嫌疑人小蒋的年龄比户籍年龄小1岁。“果真如此，那小蒋在犯罪时就是一个未成年人，而这将直接影响他的量刑结果。”于是，孙青青立即联系小蒋的父母，但对方因在外打工且法律意识淡薄，一直不予配合，还说：“我们没工夫回来，要抓要判，你们做主就是。”

孙青青并没有因为小蒋父母的话而放弃，她多次电话劝说，晓以法理，终于将两人从广东劝回配合。

此后，孙青青又同侦查人员走访小蒋老家的村干部、邻居、接生婆，最终证实小蒋户籍上的年龄确实改大了1岁，至案发时未满18周岁。最后，法院采纳她发表的公诉意见，认定小蒋作案时系未成年人，并对其作出减轻处罚的判决。

真诚做人，心存善良，不只体现在司法办案上，也体现在日常工作的点点滴滴。

2020年，汪杲作为安徽省安庆市迎江区检察院的一名政工干部驻村帮扶。她最朴素的想法是，要尽自己的努力帮助群众解决生活中的愁心事、烦心事。

87岁的方淑清老人独居于南水社区，多年来一直有个心病困扰着她：家中阳台总是渗水，给她生活带来很多困扰。老太太认为是楼上住户造成的，楼上坚持认为不是自家的问题。多次交涉没有结果，这个矛盾也让两家纠结了多年。

汪杲了解后，马上与楼上住户联系，释情说理，约定时间查找原因。当天午休时间，汪杲带着专业水电师傅入户查看漏水原因，排除了楼上住户漏水的可能，最后找到了漏水的症结，她和工人一起帮助老人补好了外墙裂缝，终于让老人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

在此后的大半年时间里，汪杲与社区单元长和群众打成一片，相继帮助解决老旧社区改造、噪音污染、社区物业移交、建筑垃圾处理、消防隐患、安全监控等19个问题，赢得居民一片赞誉。2020年底，社区5名单元长合制一面锦旗送到检察院，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。

他们都低调自律

有厚重的家风传承

“父之爱子，教以义方”。湖北张绍伟打小就记得父亲张克定的谨慎、低调。张克定当了副检察长，但从不张扬，言行举止，非常注意。他要求自己正正派派做人、干干净净做事，也要求子女们都要和他一样。

上世纪80年代初，张克定办过一起经济案件，费了很大劲帮助某金融单位挽回20多万元经济损失。人家表示感谢，借春节之机，委托张克定的儿媳妇（在该单位上班）给老张带去500元现金。

当时年代，500元是个大数。但张克定坚决不要，还严厉斥责了儿子儿媳，让他们把钱全数退回。张克定对家里人说，人不能贪，不是你的不能要，要了消化不了。

张绍伟说，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很大。多少年了，他始终记着父亲的教诲，清廉自守，低调做人。他也教育女儿不与人攀比，做个简单、踏实的人最好。

一件小事可以反映张绍伟低调、实在的性格。记者采访时，开始几天他不太愿意，也不想出名。后来单位做工作勉强同意了，他也一再表示，“我知道的跟你说，不知道的我也不能编。”还说，“我这个人不喜欢夸大虚假的东西，”并反复叮嘱，“千万不要拔高，有啥说啥。”怕不放心，还一再交代，“写完了一定让我们检察长看一看，帮我把把关。”

陕西的白振华也是这样。他在监所检察室工作时，经常要面对各方面的利益考验。榆林是个小地方，各种人情、关系错综复杂，白振华面对的压力与阻力很多。亲友有时因为打听事会找上门来说情、走后门。

每当这时，白振华都以“三个规定”做挡箭牌。白昊小时候不止一次见过父亲把送礼的人推出门外。他一直告诉儿子白昊，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收，自己赚钱买来的，吃了喝了才放心。

生活中的白振华很少参加应酬。退休后，他对单位的案子和儿子的工作一律不打听，和老伴集中精力帮助白昊带孩子。用他的话说，“搞好大后方，做个单纯的退休老头。”

传承，从来都是一辈人做给一辈人看，上辈人的习惯、品性，耳濡目染会印在下辈人的思想和行为轨迹里，想改都改不了。

江苏省无锡市检察院钱少南家的“规矩”更绝：儿子钱澄结婚后，他要求钱澄在家吃饭要交伙食费，这对今天的“90后”“00后”来说简直匪夷所思。开始，钱澄也有点想法，但他慢慢理解了父亲的苦心，他是在用行动教会自己如何生活、如何自立。

2020年，钱少南与钱澄摄于家中。

钱澄心中的父亲不是无情的，甚至可以说他是个温暖的男人。常听母亲说，他小的时候，父亲常在外学习，有时两三个月回不了家。但他想家心切，钱少南就到培训地附近的电话亭和家里联系。每次问完家里的情况，他还想听听儿子的声音，但钱澄年小不会说话，咿咿呀呀不知所云。但母亲说，就算他没有任何意义的婴儿咿呀之语，对父亲来说也是天籁之音。

钱澄一周岁时，父亲到广西学习，一走又是两个月。等父亲学习回来正值大热天，他看到钱澄被闷得满身痱子，抱着儿子泪水打转，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
“他们那辈人的爱是深沉的，但这种爱像种子一样种在了我的心里，一辈子都难以忘记。”钱澄说。

大学毕业后，钱澄考取了无锡市新吴区检察院。报到前一天晚上，父亲把他叫到书房，很严肃地对他说：“做检察官要公平正义，等你老了回想往事，要无愧于心，无怨无悔。”当时，钱澄还不得要义，觉得是些套话，但多年以后，当他面对一个个犯罪嫌疑人、办理一起起案件时，他懂了这句话的意义。他说：“父亲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叫作‘初心’的种子，他告诫我要永远对党忠诚、热爱事业，这是我一辈子的财富。”

（张振华、方菲、刘亚、郝红梅对本文有贡献；更多详细报道请见最新出版的《方圆》杂志）

（检察日报 作者：《方圆》记者 郭洪平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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